据张扬回忆，一九九八年八月，戴煌新著《九死一生——我的〝右派〞历程》由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。八月二十九日，邀请了一些人到中国美术馆附近的〝三联韬奋书店〞开座谈会。当时，李锐、于光远、朱厚泽、吴祖光、李普、丁东、刘桂明和张扬等，共约七八十人出席了这次座谈会。当时，还有一些表情刻板，神情专注，目光游移，专一打量和探究别人的〝特务〞也混在其中。
那天会场上发言热烈，张扬端着个照相机，正走来走去拍照，忽然听到吴祖光发言了。吴祖光历来声调高昂，嗓门儿大，这次就更高更大。他说：天安门城楼上还挂着毛贼的像，为什么还要挂毛贼的像？毛贼搞极左，搞文革，残害忠良，祸国殃民，罪孽深重，应该彻底清算，批倒批臭，天安门上他的像早就该取掉了！还有，不是说了共产党员死后一律火葬吗？他那死尸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个地方？应该烧掉！……
吴祖光讲话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便是〝毛贼〞，颇有震撼性。因为在中国大陆，这真是〝见所未见，闻所未闻〞的。然而，更令人意外和震撼的是，吴祖光的发言当场激起热烈掌声！
据张扬观察，全场不下百分之七十的人鼓了掌，多数是中老年人。很多人还发出赞叹的笑声，交头接耳或摇动身躯。而那些〝特务〞们则无一例外，都绷紧了面孔，看上去既愤怒又不知所措。
三天后，逄晓榕打电话告诉张扬，那天开戴煌那本书的座谈会时去的几个特务，会后就找中央编译出版社，质问为什么请吴祖光这样的人与会。出版社解释说，名单是他们和作者戴煌双方各自拟定的，他们并不知道戴煌请哪些人，更没法预料吴祖光会说出些什么话来。出版社的人还说，〝我们没有执法权，不能当场对吴祖光采取‘措施’；你们有人，为什么不马上把他抓起来呢？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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